【祺我】智者不入爱河
我想我比任何人都要更接近你，
可惜你是智者，不入爱河。
*内容50%变动，修整重发
01
停止，启动，加速，上坡，平稳行驶。
我昏沉的意识跟随车厢走走停停，亦步亦趋地追赶可预见的下一步操作，直至抬手将车窗拨开几公分的宽度，半途有一阵风吹进来稍作清醒。
春寒料峭，浮云半遮太阳削弱太多温度，这道凉风沿着侧脸向后走，恍惚极了还以为又是你从旁座撩起了我的发尾，意识便自作主张，漂泊着渡往我与你初相识那年。
周末结束的晚自习，我们一左一右在办公室里帮老师批改试卷，而夏末时分，从乡下来小城里的长途汽车一路颠簸后，我头疼厉害不得已才伏在桌上，片刻就睡得沉死。
忽觉侧脸连着脖颈一凉，长长铺散下的头发被人撩起，紧接着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话：
“看你脸有些红，是不是发烧了。”
一道清凉声直灌，两句短句之间间隔极短，却分拨着我凌乱混沌的意识。
同那时一样，我浑身的麻木和沉重的倦意被这阵风驱散开，振作精神扭头去看外面飞速倒退的树干。可眼前的东西越是半推半就着模糊，那些原本应该淡去的记忆就越明目张胆着清楚，喧宾夺主。
想来有趣，我和你于初春暧昧，趁盛夏恋爱，终究八月末尾赶在秋天还未来时说了分手。造化般的故事告一段落，身边人惊吁我们玩笑般的说散就散，然后为一段传奇佳话的终结而扼腕叹息。
可我皆不在意，唯独往后日夜梦见的那一夜吹过我们二人的晚风真实无比。
02
来讲讲我们为什么分手吧。
高二晚自习结束，人群清退，教室的灯一盏接一盏灭掉。我和你默契地并排站着，四只手扶着冰凉的栏杆，看整座教学楼陷入墨蓝色的沉静中，仿佛世界都在熟睡，唯有我们二人是清醒。
一身夜色，你突兀地开口，说很喜欢夏季夜晚的风。
我深吸一口气，闷了一会儿才长长呼出，同样享受此刻氛围。我试图去体会你口中的喜欢，体会这风有何魅力。可笑的是，我只顾着探求你的喜欢，像自我认识你来的每一条那样，摸清你的心，而不知道那时候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或者说我明明有第六感指引着可我却执意避而不见。
那时候我只想，你所说的，夏夜晚风，是一个特有名词，很浪漫的名词。单纯干净，清爽轻盈，不同于其他时刻或季节那样急促又或者缱绻，在太阳熄灭后的黑夜里游走，轻轻一点，月光都泛起波纹。
后来我明白，风，亦是自由的。
就像你之于我。你自由无畏的具象，我虽爱慕贪恋却做不到独占私有。
你和我解释地很快，很简略，我甚至听不出你的任何个人意愿和私人情绪。你总是这样，讲什么事情都是轻描淡写，客观冷静，偶尔一些小表情勾得人心发痒。
我承认我很迷恋你的这种外象，可如今却被这种外象反复折磨。
教学楼和我都沉默着等待你的下一句，可一句也没有等到。
有人开始巡查，所以我对你说走吧。
到此为止的话，我还能感谢你愿意告诉我你要离开。
不知道是该称为意料之中还是情理之中，你也没有说话。转身时你的手指碰到不锈钢栏杆发出闷声，我硬生生把那句关心咽进肚子里。
过去我们之间的相处很奇怪的——去自习室吗，喝热水吗，吃这个么，甚至于想我了吗——
很多情况下，不讲话就是默认，类推可得，你会遵循家里长辈的意愿，永远离开这座小城，去另一个我注定无法触及的世界过完璀璨的一生。
这个时候我很想笑，笑外人眼中的势均力敌也不过如此不堪一击。
远方手电筒晃过打在栏杆上折射长光，夏季夜晚的风吹时你彻底消失在楼梯口转角。
而后风止，我的眼泪却不止。
03
我和马嘉祺是众所周知的势均力敌。
初三，他和我分占年级大榜第一二名，被分到同一个重点班。老师上课提问很少提到我们两个，因为挑我们时会给出正确答案。而当一道题目难住太多被提问者，从马嘉祺和我之间挑谁回答，是全班人下赌注的有趣时刻——
我很享受这种时刻，此刻所有人的心里都只有我们两个的名字。
领读英文单词，他一遍，我一遍，同学们跟读三遍。或许单单听起来没什么感觉，但是当我和马嘉祺一人站在讲台一边，全班五十多人齐声跟着我们念出来，所有人都开始因为这种奇怪的氛围而开始狂笑。
我挡在书本后也想笑，便偷偷看他，然后我们两个站在高处地平面的讲台上，光明正大地看着对方笑。
我们之间从未出现过恶劣竞争，也因此升到同一所高中后也总有人爱开玩笑说，两个大学霸，不如你们谈个恋爱好了。一众看热闹的人都想知道势均力敌会不会也蔓延到爱情中间。
起哄的那一刻我分发作业的手有些尴尬，马嘉祺从我身后转过来取走大半，全部堆到为首的那个人手里，对着面前一众同学说再乱讲下次就没有作业抄。
我在那时候没骨气地匆匆跑掉。
我以为他对这件事是不在意的，至少我一直都是抱着纯洁友谊的态度去审视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所以就算当天晚上吃过晚饭的路上，他偶然遇见我后主动提出和我做同桌，彼时一碗炸酱面下肚撑得不行的我一脸不解，看他多个角度全方位说服班主任后拎着书包跑到我面前，搂住我当时小同桌的脖子，还是放了一百个心。
就这样，全校第一和全校第二做了一整个学期的同桌。
04
他是在初春的一个不说话的夜晚轻轻牵住我的手腕的。
三月份低气温，我藏在宽大校服袖管里的手总是冰凉。周五晚自习结束后，他站在我面前问我能不能在一起。
我还在心里掰扯到底什么时候他开始喜欢我，却一秒钟就掰扯出了我确实已经喜欢他很久这件事。我傻傻点头，感觉是正处于这时候给我一套语文卷子都会不及格的智商。
他弯弯眉眼笑着说真好啊，我还怕你不喜欢我呢。
我说怎么会呢，他却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谈恋爱的话，应该做点什么呢？”
我们两个都是第一次恋爱，谁也没有经验。思索良久——
“今天我从地理老师那里拿了一份模拟卷子，不如我拿给你，周末的时候一起做吧。”
这是马嘉祺在成为我男朋友后说的第一句话。让我笑了好几天，后知后觉他是在周末约我出去。
在我笑着准备和他像从前那样一起走回教室的时候，他在楼梯拐角处偷偷握住我的手腕，然后不动声色地张开五指和我相扣。
高一，我第一次和男生牵手。
教学楼里人少的很，脚步声都有悠长的回音，教室里的灯不一地亮着，明明暗暗像无数人的心情。我心情很好，他也是，我试着回握住他的细长的手指的时候他说我的手好凉。
“你手冷的话，就牵着我的手。”
直到我们分手前一天，我们每天都会牵手，他的手心总是温热的，他的确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我们恋爱得悄无声息，无人知晓，外人看着，成绩单上他的名字下永远紧跟着我的名字，竞选各种荣誉候选人的票数我和他从来都不分上下，学科竞赛不容置喙是我们一起坐车一起站上领奖台，知名校友的讲座我和他被安排一起坐在领导后第二排。
所有人眼里，有他的地方一定会有我。我喜欢和他的名字一起出现在白纸上，表格里，谈话中，成为一切的前提。
势均力敌，是我的资本。
直到他离开前，我与他的捆绑关系从来不曾解开。
05
他所喜欢的夏夜晚风，他离开后在我这里成了禁词。
他解释时，我偷偷掉了一滴泪，趁他不注意趁夜晚朦胧转身擦去。估计也是那时我的转身，没有看见他正巧转向我，眼神里藏不住的难过。
马嘉祺，他总是要强，和我一样，所以我了解他，也不会强行改变他。或许那个晚上某一刻他也想要我开口挽留。
可既然我太了解他，我怎么能够去挽留他。
喜欢一个人，不意味着拥有他。两个要强的人不适合在一起，可我们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是势均力衡的博弈。我们了解对方的每一次紧张和轻松，那些掩藏在云淡风轻下的心高气傲，都是胸中有山河的人，断然做不出任何事，试图阻挡他奔赴万里的路。心照不宣可以用在这里，我懂他，所以我做不到留他。
而这时我才清醒过来，两个世界就此分隔，我可能再也碰不到他了。
06
很快，不过两天，一场月考后，他连一张草稿纸都没留下。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我依旧没有拿到过第一名。
新登榜的第一名是上学期刚转学过来的男生，他蛰伏得久，厚积薄发，虽然平时成绩并不突出，但这次月考开始蝉联第一名。我总是以个位数的分差位居第二，直到高考结束，我仍然总分比他低了7分，差了一万多人，去了两个城市。
感谢我的同学们，这一年里，没有人开过我和他的玩笑话，没有人在课堂提问的空白时间里窃窃私语猜下一个会是谁。
我来到大学的第一晚整夜失眠，失眠时我在同学群里潜水看到他的朋友说他在上海。
失眠很累，我闭着眼睛，可头脑意识过于清醒，甚至感受到窗外月光缓缓攀上眼皮，隔着一层皮肉撬开我逃避的城墙一角。
万事不得两全。
曾经冰凉的手心被他的暖意携裹一点不透，而后来偏偏他先松开我的手，这场私密的初恋再也没见过光。
第一次见他是初一，他考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女生站在国旗下讲话。第一百零七名的我，费力踮着脚尖看到他清俊的侧脸，记住了女生的分数。
后来我迈出了一百零六步，终于和他并肩站在全校师生面前读同一份演讲词。
我将十几岁的好胜心归因于外界的声音，那些说着马嘉祺很优秀的话像我人生的方向标，成为我迷茫时期的唯一指向。我花费很短的时间做到与他同样备受关注，最后得到他的关注。
这种关注，就是所谓暗恋的导火索。
我在追赶他时筋疲力竭，他放慢脚步回头看我，还饶有余力。
我的极限，只是他的起点，所以和他这几年的短暂交集已经是我所有的力所能及。
07
又是一年高考季，我作为优秀学子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坦言那几年有过一个很好的竞争伙伴，我们一路同行，只不过后来他去了更优秀的地方做更优秀的人。
记者请我简要形容一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镜头里我是自己都未曾想过的温柔，原来时间是解药，禁词成了我回忆开闸的把关，我从容地想起再从容地提起：
“吹过夏季夜晚的风吗，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是我青春里一阵抓不住的风，掠过整个夏天的热与爱，饱蘸深沉夜色凉如水，让我欢喜，也只能欢喜。
智者不入爱河？
可我不是智者。
End.
【隐藏结局：
马嘉祺视角番外】
评论(50)